昭狱内。
魏忠贤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今日这出戏,他请教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些被他查抄的地方官员们,为减免罪名,可没少教魏忠贤如何扮演铮臣。
甚至,有个别无耻者,还毫无底线地亲自替魏忠贤打造了人设。
教他怎么说话,说话时是什么神态,又是什么动作,要展现什么样的气质等等。
魏忠贤对此奉若圭皋,深信不疑。
这才有了先前在泰安帝面前,一改往日姿态的表现。
当然,这段时间以来,魏忠贤杀官如麻,身上倒也确实带上了几分煞气。
也不算全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他今日演的这出戏码,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想扳倒洛珩。
魏忠贤哪怕再傻,也知道洛珩在二帝心中的地位。
他之所以来这出,为的是在泰安帝面前争宠而已。
毕竟,谁都知道泰安帝欣赏铮臣。
他要是表现出铮臣,不,铮奴潜质。
那圣眷,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谁想……他竟然玩脱了!
刚将罪名泼到洛珩身上,一向还算偏袒他的泰安帝立马震怒了。
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这群该死的文官,咱家真信了你们的邪。”
此刻的魏忠贤,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咬牙切齿骂道。
他先前只是被争宠迷晕了眼,并非真是无知之人。
如今醒悟过来,自然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那群地方官员给骗了。
这群家伙,恐怕巴不得他跟洛珩斗起来。
“好好好,你们给咱家等着。”
“待咱家出了昭狱后,不把你们活扒了,咱家就不是魏忠贤。”
魏忠贤眼眸中闪烁着凶芒,表情渐渐扭曲。
只是,他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www.bus6.com
连一向对他格外宽容的泰安帝,都忍不住要将他下昭狱了。
这种事情若一旦被上皇保德帝知道。
恐怕等待他的,一旨赐死诏书。
“哼!”
魏忠贤气呼呼地走到里端的床榻上,坐了下来。
虽身陷囹囫,但其实他一点都不着急。
他魏忠贤是谁?
堂堂内卫大统领,泰安天子最信任的宦官。
眼下进昭狱,只不过是陛下在气头上,等陛下气消了,自然而然会放他出去。
念及此,魏忠贤渐渐平静下来。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往床榻上一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牢外甬道。
忽的传来脚步声,在寂静的昭狱中显得格外清晰。
昭狱属于绣衣卫辖下牢狱。
平日里关押的都是一等一的重犯,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昭狱的。
故此,整座昭狱内,犯人并不多。
但越是如此,昭狱就显得越发幽静。
此刻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发出清晰可闻的哒哒声。
“吵死了,还能不能让人休息?”
魏忠贤本就心中不爽,仗着自己是天子近侍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怕区区狱卒,听得脚步声后骂骂咧咧起来。
踏!
脚步声忽地在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进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老朋友魏公公嘛。”
“魏公公啊,你怎么越混越差?如今都混到我绣衣卫的昭狱中来了?”
“啧啧!”
声音带着满满的讥诮味道,听起来阴阳怪气。
魏忠贤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睁开双目。
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面色瞬间大变,脱口惊呼。
“绣衣瑶光!”
……
瑶光就这么站在牢门外,一脸戏谑地看着牢内的魏忠贤。
作为绣衣卫曾经的八大实权千户中,仅存的三个千户之一。
瑶光如今手头的职权可比以前大多了。
虽然,都督洛珩奔波各地时,基本只会让他和天枢、天璇坐镇京师。
但瑶光却依旧对洛珩视为天人。
魏忠贤以前仗着天子近侍的身份,时不时在天子面前进洛珩的谗言。
这让绣衣卫上下,对魏忠贤都已经恨之入骨。
本来嘛,魏忠贤都已经开始执掌内卫了。
虽说远离了天子,但到底也算手握重权,瑶光一个绣衣卫实权千户,还真奈何不了魏忠贤。
但偏偏,这家伙又一次作死了。
被天子下令关进了昭狱。
这一下,魏忠贤算是彻底落入绣衣卫手中了。
以绣衣卫人均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三千户中的瑶光知道后,急匆匆地便赶来了昭狱。
弄死魏忠贤他或许还没办法做到。
但给魏忠贤上上刑,替都督出口恶气,他却可以做到。
念及此,瑶光阴柔俊美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狰狞的笑容。m.bus6.com
“来啊,替咱们魏公公松松骨!”
阴恻恻的声音,自瑶光口中吐出。
让牢内的魏忠贤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眼前的瑶光,就宛如一条吐杏的毒蛇般,让他不寒而栗。
魏忠贤顿时慌了。
“你……你想干什么?”
“咱家警告你,咱家是陛下最宠信的内侍,你敢对咱家动粗,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慌张之下,魏忠贤的语气,多少带着丝色厉内荏的味道。
瑶光却理都没理魏忠贤,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刻,数名鹫部番子从阴影中闪了出来。
然后,一脸冷漠地打开了牢门,朝着里端的魏忠贤步步紧逼而去。
魏忠贤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怕是要麻烦了。
陛下震怒之下竟把他关入了绣衣卫的昭狱,而不是刑部大牢,又或者内卫天牢。
“不……不要过来。”
魏忠贤惊恐的看着鹫部番子,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他就算再无知,也知道鹫部的名声。
这是绣衣四部中,唯一一个擅长刑讯的部门。
其手段之酷烈,人人闻之而色变。
号称鹫部刑讯之下,连死人都能开口。
一想到鹫部的恐怖,魏忠贤惊吓之下,只觉双腿间忽有暖流涌出。
他竟被吓尿了。
鹫部番子们可不会因为魏忠贤的身份而忌惮。
既然落到了他们绣衣卫手中。
那怎么说,也先得给他来一套鹫部的拿手绝活吧?
鹫部番子们彼此对视一眼,皆狞笑起来。
“哥几个,给魏公公来个蚂蚁上树如何?”
“不不,蚂蚁上树低级不说,还会搞得一身外伤,不妥不妥。”
“上水滴身穿吧!”
“水滴身穿?见效太慢,不若上一套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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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